来及成亲,谢家就此无后。
叹息山里走出的凤凰还没来及展翅,就不声不响的死了。
每个人都在安慰晚年丧子的老人,灵堂里的亲属们都在哭。
唯独许尤一日复一日的跪在谢裴灵柩前,面无表情的给他烧纸钱。
谢裴头七回魂当日,许尤在灵前枯坐了整整一夜。
可直到天降黎明,公鸡破晓,都没等到谢裴的鬼魂回来游荡。
头七之后,谢裴下葬。
一捧又一捧的黄土撒下去,很快便填满了整个墓穴,也就此埋葬了许尤连日来的妄想。
谢裴真的死透了。
再也不会像头两回那样,死后返生。
谢裴他,再也活不过来了。
彻底接受现实的一瞬,许尤顿觉眼前一黑,人就那么直挺挺的晕倒在谢裴的墓碑前方。
醒来后,许尤人在当地医院。
彼时,他的双眼再没了往日的一分神采。
曾经时常会出现在眼里璀璨星空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荒芜。
他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的说“留不住,什么都留不住……”
谢裴活着时候,他留不住谢裴的命。
谢裴死后,他留不住谢裴的骨灰和遗物。
到头来,甚至连谢裴为自己捏的泥人都留不住。
许家两位哥哥看不过去,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是谢裴的男朋友?你和他们说了,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许尤睁着那双空洞的眼,“阿谢人都不在了,伯父伯母够伤心了,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告诉再打击他们。”
许家大哥闻言,沉默许久,才问“你心疼谢裴的父母,可谁来心疼你?”
许尤没有说话。
从病床上醒来后没多久,便挣扎着出了院,准备坐车回家。
临行前,谢家两位老人前来送行,许尤脸色苍白的和他们寒暄道别。
眼看着火车要开了,谢妈妈又哭了。
欲言又止许久,谢妈妈才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仔细掀开上面盖着的帕子,将盒子打开递给许尤。
正是谢裴给他自己捏的泥人。
谢妈妈问“你是小裴的爱人吧?”
许尤神色恍惚,还未回话,便被谢妈妈打断。
“小裴以前在电话里和我们说过,他有一个爱人,对他非常好,好到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才遇到这么一个人。可我们每次找他要照片,他都拒绝了。现在看来,那个爱人就是你对不对?”
许尤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便被谢妈妈塞了泥人在手里。
“其实我去收拾小裴遗物那天就知道了。你虽然做了掩饰,但屋子里的感觉不像是两个单身汉住的。吃饭的碗筷、牙缸牙刷图案、枕头的样式……好多好多,全是一对。小裴之前就说过他在和爱人同居。现在想想,小裴从头到尾,都没用‘女朋友’来称呼他的爱人,所以除了你之外,没别人了。”
谢妈妈擦了擦眼泪,虽同样不舍,却还是说“我们没办法把小裴的骨灰给你,只能给你这个泥人,权当一个念想吧。往后清明,你如果还记得小裴,随时可以过来上柱香。”
许尤闻言,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直到两位哥哥替他道谢,才跟着弯下腰,郑重道谢之后,带着谢裴的泥人回了家。
当晚,许尤重新将他的衣服移回了主卧。
虽然私下里藏了些谢裴的东西,可衣柜到底还是空下来了。
许尤在空下来的卧室里独自站了好久,才去了书房,把谢裴的泥人放在书桌上。
当下,书桌上摆了两个泥人。
一个许尤,一个谢裴。
许尤的泥人头微微低着,双眼含笑,含情脉脉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谢裴。
谢裴微笑抬头,一只手挠着胖胖的下巴,和头顶的许尤对视。
那是谢裴活着时候,发生在许尤和谢裴之间最普通的日常。
现如今,谢裴去世。
曾经温馨甜蜜的日常反过来成了蚀骨的剧毒,稍一回忆,便叫人痛不欲生。
偶尔夜深人静,许尤也想过,既然活着如此痛苦,不若就此一死了之,但此类念头往往一转就逝。
因为谢裴手术前那晚,曾面露向往,言道“最近两年,我越来越觉得,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有时回过头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