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碎裂的酒缸瓷瓦和一片潦草铺子。
崔文和手持三尺青锋,率军走下城头。他没有想过后退,他还在为着西逃的亲友们拖延时间,他已然视死如归。
“索夷暴虐,我们唯有以死相拼,西逃的家人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崔某不才,恳请诸位随我,共赴国难!”
这一刻,众人应允答同,尤其沉重。
白衣书生拱手立剑,向身后府兵行了这天底下最重的揖礼。
旋即,一个白衫书生领着一众红袍甲士朝那片黑潮逆流而上砍去。
索夷人露出了看向傻子的表情,满脸戏谑。
一顿交锋过后,刘宋军队损失惨重,几近殆尽。披头散发的白衣书生身上也是沾满了血污泥渍。
书生的眼神已然晦暗,横剑抵过一记马上劈刀,迎面而来的是一把铁锤抡来,直击书生的胸口,发出来沉闷的声音。书生满口老血喷溅,应声倒地。
持锤汉子绕马驻足,嗤笑不已。
大字倒地的书生再次看着这片天空,雪下,雪飘,雪落,这雪的一生,便是从白到灰,从有到无的人生。
他想伸手挽留些什么,去抚摸一下这温柔而又寒冷的雪花,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动弹不得。
书生的眼帘逐渐昏沉,归于一片漆黑。
终焉之际,他看见了索夷人对自己肉体的欲望,他明白自己也逃不过身死被分而食之的结局。
他雾眼泛霜,喃喃言语,父亲,其实孩儿我也很喜欢吃枇杷的。
再是转念,原来最大的恐惧便是归于无感的死亡呀。
至此,高平城陷,守城三千将士尽数阵亡,残余百姓悉数被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