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氏脸色有些凝重,藤木拐杖虚指旁边的位置,道:“坐吧。”
宫泠羽没有推脱,道了声谢,坐了过去。
长孙氏这才步入正题:“昨儿个一天都不见人影儿,连你的小丫头都不见了,是去了哪里?我没事让你多学学府里头的规矩,你都当耳旁风了吧?夜不归宿乃是大忌,更何况你一介妇人,桑娘,这成何体统?!”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机关枪似的抛出来,宫泠羽却装作无辜状,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欠身道:“桑娘昨天听府里的下人说,小光明寺有赠送限量版《药师经》的,就想着替老夫人去求两本,谁知去了才发现,那经书不是白得的,需得在菩萨前跪足十二个时辰,方可求取一本。”
长孙氏半信半疑:“你说你替我去求佛经了?”
“是。”
“那怎么没跟我打声招呼,你这样擅自离开,也要受惩罚的。”
宫泠羽瞬间化身小白兔,从眼睛里挤出两滴泪,小声抽泣道:“桑娘出去时想过来给老夫人请示,可无奈您正在午睡,我,我没有办法,就和朱管家说了……”
长孙氏对外面道:“把朱光义叫进来。”
朱光义进来后,一扫屋内的几个人,当即下跪请安,长孙氏道:“听说昨儿个小夫人跟你说她要出去?”
朱光义道:“回老夫人的话,小夫人的确是说了要出去,好像是要去小光明寺,奴才也就没有拦着,想着让府里头做了记录便是。”
朱光义是夜王府的老管家,干了好多年,一直勤恳老实忠心耿耿的,他的话让长孙氏有些信服,问完话后,她连脸色都变得好多了。
可她却不知道,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朱光义,早已被宫泠羽收买,他刚才不过是配合她演了一出戏,打了个马虎眼。
长孙氏这便深信不疑,忙问宫泠羽道:“《药师经》呢,可带来了?”
她提起经书,就像小孩子见了糖果,两眼都能放出光来。
宫泠羽心道,她一定是做过什么亏心事,才这样一心向佛,妄图弥补什么,图个心理安慰。
长孙氏拿到佛经后,翻开一看,心下欢喜,便开始喋喋不休的跟宫泠羽论佛理,她做出有耐心的样子听着,还时不时的提出自己的疑问,长孙氏似乎觉得在这上面跟她很有共同语言。等从长孙氏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偏黑,空气中涌动着一阵阵的热气。
经过东花园时,看到夜云轻带着夜白和几个随从在捉蛐蛐儿,欢声笑语响彻整片湖边。碧绿色的湖面上铺着一片接一片的荷叶,几朵荷花俏然挺立,在夕阳中逐渐被阴影淹没。
宫泠羽眺望更远处的二十四道拱桥,她知道夜王府就快待不下去了。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不仅会产生敢情,更容易露出马脚。现在是夜云轻对她还感兴趣,事事都向着她,可她怎么知道哪天他那种人会不会就突然没了兴致?
宫泠羽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子,眼瞅着夜云轻小孩子似的跟夜白为了争夺一只蛐蛐儿而大打出手,她无奈的一笑,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晚饭还是忘川做的,简单的四菜一汤,忘川正在外间榻上给她叠衣裳。
宫泠羽走到饭桌前,揉着饿瘪的肚子,深深吸了一口饭菜的香气。
即使是最简单的菜,忘川也总有办法让它变成美味。
吃过晚饭,宫泠羽坐在桌前抄写明天需要交给长孙氏的佛经,忘川给她泡了蔷薇茶,是用清晨的露水煮的,味道清新,还解暑气。他以前在山中做妖时,听邻家小妖说这种喝法能够养颜驻颜。他当然希望他的主人能够一直年轻美丽下去,但是他知道人都是会老的,就算有一天她满脸皱纹,成了一把老骨头,他也会陪着、照顾她的。
宫泠羽很快便写完了一张,忘川在研磨,她杵着书桌托起腮,脸上浮出一丝光亮:“那花名册已经放回毒王谷密室了,我让小唐制作了一些木牌,上面都写着我将来要报复的人的名字。”她稍作停顿,眼神冷若寒冰:“死一个,摘下来一个。”
开始打算的是万事都要以找到樱墨为先,可是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将近三个月,她还是没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而她自己的计划已经拖不下去了。她坐不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知道段府失火和花名册都是云忆寒的杰作,她不晓得他都知道自己些什么。虽然他看起来更在乎她的这条命,以及她将来必须要继承他这两点,其余的他老人家都不在乎,但她还须谨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