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南不依,凑过去看,确实是伤,似乎还伤得不轻。
“还有哪里受伤了?”
她在他身上仔细查看,不仅是背,右腿也有一大片。
她懊恼自己的粗心。方才情/事时,手抓在他的伤口上,陈邺该有多疼。
她问:“是陈祥吗?”
陈邺低低地嗯了声。
果然是为了她。
谢宝南眼睛里蓄满泪水,心疼不已。甚至能想象,他在和那群人周旋时,所面对的复杂和危险。
她埋下头,轻轻吻在他的背上。
温热的触感印在背上,他肌肉紧绷。好一会儿转过身,看见她眼中的泪,立刻扔了手里的烟,“都是皮肉伤,过两天就好了。”
她点点头,泪依旧在掉。
陈邺调侃道:“你这样,我很没有成就感啊。”
“嗯?”她抬起婆娑的泪眼。
“刚才没把你弄哭,这么个破伤反倒让你哭了。”
她呆了几秒,咂摸出这话的意思,脸颊晕染出绯红,伸手就要打他。
陈邺笑,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又可着疼了一遍。
两人在家里待了一整天,做了睡,睡了做,从卧室到客厅,不知疲倦。
她浑身苏软,连走路都不自在,喃喃抱怨,“在房间里待了一天,我头都疼了。”
陈邺揶揄,“只有头疼吗?”
她再次泛起羞涩,扑上去打他,却再一次羊入虎口。
到了晚上,谢宝南饿得不行,点了个外卖。外卖送来时,陈邺正在浴室洗澡。她提着外卖进卧室。
此时的卧室乱得可怕,衣服凌乱地摆在地上,还有抱枕和枕头。chuáng单褶皱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颠鸾倒凤的现场。
她想笑,两个人怎么会这个样子,就这么在房间里虚度了一整天的光yīn。
她提着外卖,怕弄脏桌子,想找张纸垫在下面。翻箱倒柜后,猛然间,视线落在桌上的文件。
她秀眉微微拧起,顾不上外卖,拿起来看,才知道是造血gān细胞适配的文件。
陈邺,去做了配型,结果意外匹配。
浴室的门在这时拉开,陈邺擦着头发上的水,问:“点了什么?我闻到香味了。”
谢宝南抬头,看过去,“阿文,你决定了?”
陈邺注意到她手中的文件,没说话。
其实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纠结,理智与情感不断拉扯,让他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直到谢宝南出事,他才意识到,在生死面前,过去的那些事情都如尘埃般渺小。上天夺走了他童年的幸福,却在他成年后,给予了更大的幸福。
这算是另一种补偿吗?
谢宝南住院那几天,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亦是在那几天,做了这个决定。
因为她的爱,他感激命运;也因为她的爱,他原谅了命运。
陈邺将毛巾扔进浴室的脏衣篮,走到她面前,好一会儿才开口:“宝南,那个孩子才六岁。”
从前上学,教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医者仁心”。他以为自己冷情冷血,可以淡漠地面对他人的生死。临到末了,才发现自己终究是做不到。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我做不到。”
谢宝南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不捐,不用觉得愧疚;捐,也不用瞧不起自己。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宝南,谢谢你。”
几天后的周末,陈邺忽然说要带她去酒吧,那个他们相识的地方。
“怎么突然想到去那里?”谢宝南诧异地问。
陈邺笑,“不想故地重游吗?”
故地重游,他们还依然在一起,终归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陈邺包了场。酒吧里除了他们,只有舞台上低吟浅唱的乐队。
还是当年在酒吧驻唱的乐队。他们唱得是低浅的爵士乐,旖旎的歌声,瞬间将她拉回了五年半前。
那时,她晚上都在酒吧里卖酒,拿着提成,过着明天不知道在哪里的生活。却意外遇见他,在这里,对他一见钟情。
谢宝南问:“那时你为什么在这里?”
陈邺道:“那时有个商业伙伴,他时常来这里听歌。为了同他合作,我特意来这里等他。”
这只是故事的一半,另一半陈邺没有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