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仙道左思右想之际,流川枫突然脸色一变,随即起身离座,进了偏殿。宴会还没结束就中途离开,这好像不太礼貌,但是也顾不得了。仙道悄悄从席间溜了出来,跟着流川来到偏殿门口。
只听里面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仙道正要推门进去,刚刚推开一条缝,只觉里边也有人正在拉门,正好和刚要出来的流川枫打个照面。
仙道不着痕迹地放开门环,朝流川一抱拳:“流川大人,好久不见了。”
流川身形略略退后,躬身还礼:“原来是仙道侯爷。侯爷这次出使湘北,流川枫公务繁忙,没能到馆驿看望,还请侯爷不要见怪。”
仙道一笑,道:“哪里哪里,大人日夜操劳,自然是没有时间管别的事情了。流川大人,这里不方便说话,宴席过后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叙叙旧,不知大人意下如何?你我这可是不打不相识。”
“侯爷有话便在这里说就好了,此处正好说话,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殿中一片喧哗,说话反而不易被其他人听去。
“那好,敢问流川大人,最近是不是身体不适,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否则你这个朝廷重臣怎么会坐到那么一个角落里?按理说大人是湘北王最信任的臣子,在那个地方岂不是有失身分?”
“那个位置中途退席方便一些。”
“可是大人为何要中途退席,莫非……”仙道一瞥之间,心中突然暗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流川手里正握着一团白色织物,像是手帕之类。帕子一角露在外边,隐隐可以看到一丝鲜红。
“既然侯爷已经看到了,还望侯爷不要声张,流川枫在此谢过。”流川对仙道一揖,然后静静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仙道没趣地摇摇头,潜回自己座位。朝高高宝座方向望去,只见到樱木正在和他的皇后谈笑风生,可眼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流川所在的方向偏转。
这一对有趣的君臣,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越来越不可捉摸了。
负责台上节目的司仪拿着一张帖子进了金殿。
“祥庆班恭请皇上、皇后点戏。”说着将帖子jiāo由太监呈递上去,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等待。
樱木接过那张huáng纸贴子,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难道天下所有的文人墨客都只会写这一类的东西来供人消遣吗?
一行一行看下去,突然在一行字上停住了。
“十面埋伏……”
同样是帝王将相的故事,再加上一位美人。可那毕竟是战场,是他可以将自己能力发挥到极致的地方。有多久没有上战场了?一年多,快要有两年了吧。辽阔的草原,奔驰的骏马,还有那怀念许久的阳光。
“就这个吧,十面埋伏——皇后你看怎样?”还要故作轻松的朝身旁的晴子问一下。看来这皇宫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管有多高的雄心壮志,在这深宫之中呆久了,也都会被消磨掉的。从内心深处,仍是期望一战——就像在笼中关久了的苍鹰,渴望着飞回广阔的蓝天。
“臣妾没意见。”晴子笑着应道。
司仪道了声“遵旨”,便跑下去了。不一会儿,从对面高台的后台里出两个小厮,搬出了一架唱书用的小鼓,又将两把椅子放在台侧。接着出来的是两名乐师,一人手持三弦,一人怀抱琵琶,坐到台侧椅上。然后,最重要的演员出场了。一个红衣女子打后台转出,朝着金殿方向一个万福,便拾起鼓键子,左手打响了缀着青丝穗的乌木拍板。三弦和琵琶同时弹起前奏。
“这是什么人,如此傲慢,见了皇上居然不行大礼?”
“人家可是祥庆班的台柱,京城第一歌姬,纳兰小姐。”
“一个小小歌姬,竟有这么大的架子,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先好好听吧。平常就是一般的达官贵人都请不动她,今天错过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听到呢。”
拍板在手中打出华彩,鼓键子在鼓面上翻飞。三弦和琵琶寥寥几响,古战场上一片肃杀萧索,战马嘶鸣,兵戈闪亮,一场大战就在眼前。
“话说那楚霸王引兵来到了垓下……”起句一出,全场彩声大作。空场之中声音分散,人声本就微弱,要听清极为不易,可这纳兰小姐声音却能直达全场听众的耳中,即使坐在最后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女声本应柔美,可在这里却明明白白透着一股战场上特有的杀气。在场的有不少是湘北的武将,就连他们听了,身上也不由得打一个寒颤。
“……法螺长鸣,鼓角打chu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