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平语气真挚诚恳,让人无法怀疑他语出挚诚。而流川枫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问:“水户大人以为我请圣上延迟婚期另有私心?”
洋平轻轻地笑了起来,最初的一阵无措过去后,此刻已是一派从容语气淡定:“国库里不是没有银子,而是用作给圣上大婚湘北立后,就没有余钱来做别的事了。但国家立后,皇位传承皆由大婚而来,此是国家传续之根本,说来又可算是最大的国事,几乎是所有人都会认为应该把银子用在大婚之事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因此责备你的分配,就是百姓也不能加骂名于你。只是天下人这样以为,你却不如此看。你是流川枫,所以你要才烦恼忧心,所以你要争执恳求。换了任何人做出这等事来,我都会怀疑他有私心,但你是流川枫。流川枫也有心事也有烦忧,但不会因私废公,因己误国。你是为天下而跪,为百姓而求。无论是任何人做皇帝,处此境地,你一样会做同样的事,就算是被砍了脑袋,你还是舍不得拿出银子来给皇上操办婚事,因为你是流川枫,所以我从不疑你。”
他说话时从头到尾都带着笑,语气也是轻轻淡淡,浑若无事。
流川枫依然是沉静地听着,神色亦无改变,只是那一双如寒星般闪亮,冰霜般清冷的眸子,更亮更清了,却似乎又暖了几许,柔了几分。
“做为朋友,我敬你一心为国,但也担心你心中只有国而忘了自己。比如……”洋平语声一顿,看了看流川枫无喜无怒的神色,心中一叹,话风一转“圣上到太后那儿,怕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将事情说清的。这御花园风大,流川大人你要一直站在这里等,不就又是为国忘己,平白伤了身吗?”
流川枫岂有听不出他前言不搭后语的道理,但也知他真心关切,便也不肯点破,只是神色逾加平和了。
“圣上方才让我们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我与赤木将军原约好了要去看看驻京郊大军分流散防办得怎么样了?这个时候,你户部应该也是忙乱不堪吧!”洋平含笑道来。这个时候,除了等待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助樱木。樱木与太后之间的争执只能靠他自己来解决。帝室内部的纠纷,母子之间的争持,外人的介入只能起反作用,即如此,又何必做没有意义地苦等呢。
流川的眼睛明利而清澈,冰寒和温暖,柔和与锐利同时都在他奇异的眸光中流露,他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问:“水户大人以为我们应该如何呢?”
之四十四
流川枫和洋平都没有离开,尽管他们都有一大堆的公务,但终还是留在宫中静等回音。
一等就是四五个时辰,转眼便是深夜。
勤政殿里虽已收拾好了,但他们却还是很自然地依着往日夜晚的习惯在樱木的寝宫中等待。他们拥有自由出入皇帝寝宫的特权,便一如往日,遣退太监宫女,坐在满殿通明的烛光里,静静得等待着。任时光一点点流逝,两个人都没有流露任何焦急不烦之色。洋平或还闲闲说几句话,流川只是静静地听,环绕周身的冰冷之意却早已消融。到后来,洋平也不再说话了,只与他一起,耐心地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