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久远的过去,若非这次听到的话,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想起来,即然根本不知道,自然也谈不上起疑了。而此时此刻,回思往事,才猛然惊觉,其中竟有无数未解的谜团。
对于当年的事,他相关的记忆少得可怜,一旦发现再也想不出什么新东西,就不再思索往事,淡淡抬眉,淡淡凝眸,发生的事,已经发生,即成事实之后便只有面对。无论那真相如何丑陋脏肮,逃避和否认全无半点用处。
门后那恍若濒死哀鸣的声音也仅仅只是让他眸光微微一动,立刻又静止无波。
“不,不这一定是假的,这是梦,这全都是噩梦。”
“公主,你不要再迟疑了,你再不信,我带你去问神僧。”那疯狂的声音里满是执念。
摩罗诃无声的叹息,不论安莎曼是什么人,在那漫长的十余年忍rǔ偷生,隐姓埋名之后,曾有的仇恨,执念,已经越来越深,深得一旦她把多年隐藏的真相一口气说出来,就再也无法理智地控制她自己的情绪了。
在如今的局势中,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只能添乱,所有的事情,已迫在眉睫,无论哪一方,都再也经不起一丝变乱了。
摩耶娜虽然是女子,但也从小学习骑she,有着塞外女儿的慡郎qiáng健,可此时此刻,却因为至大的打击而至软弱无力,被安莎曼硬拉着竟然挣扎不开,被她生生拖到门边,眼看着她打开门就要出去。
门明明开得那么快,可为什么,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瞬间,在摩耶娜看来,都无比缓慢。眼看着门开处,摩罗诃那清冷绝伦的脸在月色下一寸一寸露出来。眼看着那比明月更皎洁更锐利的光芒如水一样洒出,没于安莎曼腹中,眼看着刚刚还仿佛拥有着神魔一般的力量,扯着她往外走的女人,就这样,慢慢地弯下腰,慢慢地双手握住刺入胸膛的剑,慢慢地滑落在地,一双手在剑锋上留下深深的血印。
眼看着安莎曼回过头,凝望她,曾经温婉美丽的面容,狰狞如魔鬼,嘶哑的声音似九幽地狱中群鬼的呼啸,却叫人入梦入魂入心入魄入一生难忘。
“公主,这个人不是你的兄弟手足,是你的仇人,他是地狱里带来血腥杀戮的阿修罗王。公主,你要……”
她完完全全软倒于地,喃喃地说:“报仇。”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嘶喊出来的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无力得转眼被风chuī散去。
最后的记忆是,今晚,很冷,很冷。十多年前的月色中,她一个人,抱做一团,躲在树丛中,胆战心惊地遥望君王的殿阁,那个晚上,也是这么冷,这么冷。
她曾经是楼兰王宫最美丽最聪慧的舞姬,她有一个名字,叫做善爱。他那英武的王最喜欢看她跳舞,在无数美人之中,眼神总是锁在她的身上。
那个夜晚,他召她入侍,他许诺说第二天就让她成为他的妻子。然而这一生最美丽最幸福时光,刚到眼前,就已逝去。
随着神僧的求见,最美丽的梦转瞬间变得粉碎。
她只是一个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会在意的舞姬,然而,却在仇恨的毒蛇啃噬着她的心灵时,苦苦地守候了十多年。直到这一刻把所有的真相说出来,所有的理智全部崩毁,她的每一分血肉,每一点思绪,都在高喊着,报仇,报仇,报仇。她不理能不能报得了仇,她不管摩耶娜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她只知道,要报仇,她只知道,那仇恨的痛,不能只由她一个人来承受。
然而就在她疯狂地打开门的这一瞬,一切结束了。
所有的幸福与悲伤,所有的期盼与痛苦,所有的仇恨和疯狂,在那如水一样柔,如月一样美的剑光下,结束了。
所有的力量已然失去,所有的意识渐渐远去。
远处恍惚有花叶纷飞,那花下做舞的少女为什么这样眼熟。
“善爱,善爱。”是谁在唤她,那样温柔的声音。
没有人会记得她,没有人会惦念她,没有人会为她的失踪或死去难过。她只是一个微如蝼蚁的小人物。然而,她也曾青chūn年少,她也曾有少女情怀,她也曾为一个英武男子倾心倾情。在那人死去之后,她生命的一切意义,只是苦苦守住那死亡的秘密,等待着拥有报仇之力的高贵少女长大成人。
不因为那是君王,也不因为身为臣下理所当然的忠心,只是因为,那人曾用温柔的声音在花叶纷飞时唤她,善爱,善爱。
今夜,真的很冷,很冷,多年前,她在那宫殿外,看着,守着,然后,听到那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因为一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