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修快步走近,含笑问:“摩耶娜刚刚醒过来,殿下为什么就急着离开,怎么不在一起叙手足之情?”
“你们也是同生共死的好朋友,为什么不留下?”
陈聿修微微一笑:“这个时候,任何第三人站在那里都是多余的。”
摩罗诃银色的眸子中霜雪般的光芒一闪即逝,不再多说,扭头便走。
陈聿修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摩罗诃,不曾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眼见他转身要走,这才闲若无事地说“说到朋友,我听说殿下入质匈奴时,也曾与匈奴左贤王结为挚友。”
摩罗诃的眼睛遥遥凝望着远方,有一只苍鹰,在天的尽头振翅而翔:“你们汉人应该也知道当今匈奴左贤王的名字。”
陈聿修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是,他叫做冒顿。”
摩罗诃回首,看他一眼,眼神深得看不见尽头:“你也同样应该知道,这个名字的典故。”
陈聿修脸上忽然露出了深深的畏怖,仇恨,以及一些无法掩饰的敬仰和佩服:“有哪一个汉人能忘得了冒顿这个名字。”
冒顿!这个名字拥有着足以震撼整个天下的力量,匈奴最出色的单于,把匈奴一族带向繁荣qiáng大的君主,把整个大汉朝bī得忍气吞声许多年的不世霸王。他曾把刘邦的大军团团围困,使汉主不得不屈膝求饶,他曾轻佻地发国书调戏新寡的太后吕雉,吕后也惟有忍rǔ求全。在他马刀所指的方向,qiáng大的汉国,也只能献上金帛马匹和王族贵女以换安宁。
冒顿!他是整个匈奴的传奇,所有汉人的噩梦。
“又有哪一个匈奴人忘得了冒顿的传奇。但是,只有他才会……”摩罗诃语气一顿,唇边徐徐绽出一个美丽得令人惊叹却又冰冷得叫人战悚的笑容:“才会在自己八岁那年,把父亲取的名字弃而不用,改名冒顿,至今已二十多年了,现在,他就是冒顿,是匈奴人中的不世英雄,以前的名字,已没有人再记得了。”
陈聿修的心跳在一瞬间停滞,也不知是被摩罗诃奇异的笑容所震憾,还是被一个八岁就敢为自己改名冒顿的孩子所震慑,一时竟觉呼吸艰涩,就连身体也不再属于自己,只能望着摩罗诃举步远走,却再不能发一言动一指,只是qiáng烈的不详却自心头浮起,未来变得一片灰暗,只是肩负得责任很重很重,重得叫人不知怎样才能真正承担。
(二十九)
远方沙尘又起,只是这一次,大部份武士脸色都变了,就连他们跨下的马也不安地嘶叫起来。
这些身经百战的勇士可以清楚地从飞扬的沙尘中看出,这一次来的是真正的军队,绝对在百人以上的jīng锐骑兵。
则贤急促地说:“王上,为防万一,我们先……”
“匈奴人是永远不会退后的。”冒顿的眼睛遥遥凝望着沙尘所起的方向,根本没有理会则贤的话。
只在二人对话之间,远处的军队终于肉眼可辨了。
只不过二百余骑,但是人jīng马qiáng,奔驰迅疾,而且直往他们所立的沙丘冲来。马速奇快,逐渐bī近,二百余把战刀一起挥向半空,寒森森的杀气似乎充溢了整个天地,二百余人齐声大喝,其声势竟如千军万马一般。
冒顿身后只有二十余人,可他眼看如此阵仗,却无丝毫退意,只是冷冷一笑,笑意里无限倨傲自信,竟令得则贤一肚子相劝的话说不出半句来。
这就是他的王,这就是他的主君。
匈奴人不世的英雄。
许多年以前,冒顿单于战无不胜,从不曾退却过,而今天,匈奴人的左贤王冒顿也一样,无论面对怎样的险境,何等的敌人,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劝告的意念在这一刻消散于无形,则贤策马上前,想挡在冒顿之前。其他武士也一齐策马,自然而然散成一个圈,意欲把冒顿护在中间。
冒顿却朗声一笑:“才两百人就让你们乱了阵脚吗,全给我在原处不许动。我们匈奴人不是柔弱的汉人,匈奴的王族永远不会象汉人皇帝那样躲在皇宫里指挥别人出生入死,无论万马千军,我也会立在阵前,今日却要被这区区两百人吓得躲在你们之后吗?”
一众匈奴武士不敢违令,只得重回原处,但望向冒顿的眼光却无比崇敬,这是他们的英雄他们的王,这一刻,他们已立下为冒顿死战不悔之心。
二百余骑带起了一阵qiáng烈的旋风急扑而来,马蹄过处,沙尘纷飞,遮天蔽日,渐渐接近。
忽然有一骑红马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