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致研读了一个上午,期间chūn大山已经把小九哥找来,在衙门外候着,她一出来就吩咐了一大堆事,由小九哥、老周叔和过儿,外加一个名为小吴的伙计去办。这小吴和小九哥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很亲,绝对自己人。
她却不知,她这通忙活的场面,全落在康正源和韩无畏的眼中。
“你要把她卷进来吗?”韩无畏问。
“情理上讲,方娘子应该不是故意杀人,但她缺乏证据的说服力。”康正源望着chūn荼蘼远去的背影道,“chūn姑娘说得好,刑司之事,当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这回,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解开这个结,怎么说服我,说服所有人。”
“所以你故意在卷宗里暗示了很多会判重罪的证据,好引她来代诉吗?”韩无畏嘬嘬牙花子,“虽然我也对她的所作所为很好奇,但是这样做,实在是有点诲人不倦啊。”
“所谓名声,还不是上面人怎么说,下面人就怎么说?”康正源笑笑,“若真害了她,了不起再使点手段。一时受点委屈,今后只要有大人物褒奖她,民间还不是会趋之若鹜?”
“一时的委屈也很憋闷啊。”韩无畏夸张的叹口气,“我这当叔叔的,实在不忍心。”
“若她没有坚定的心志,也不过耳耳,不值得关注了。”
韩无畏听这话,不禁一愣,“你要gān什么?难道要让她多插手刑律的事吗?”
第二十九章 美男如玉
“你不觉得,她在律法上头的见解独到,是我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吗?”康正源目光流转,懒散的眼神中有着别样的认真,“虽说她是女子,到底难成大器,却也应当好好挖掘一番。若能真正理解她的所思所想,对大唐的刑狱,说不定会有好处的。”
韩无畏和康正源是表亲,从小又一起长大,彼此深深了解。所以韩一听康正源的话音,略想了想就明白了,不禁吃惊,警告道,“皇上一直说要息讼、平讼、止讼,若你故意还要给她争讼的机会,岂不是违背皇上的意思吗?”
“你不知道。”康正源摇摇头,“虽说这是我头回接下巡狱录囚的差事,但前几年皇上亲自录囚时,我是跟在身边的,亲眼看到很多冤狱,完全是因为刑官被蒙蔽,而冤者有苦说不出所致。那时我就想,除了要求刑官明察秋毫、秉公执法外,如果有人替冤者说话,不让他们被恶徒构陷,这世上是不是清明很多呢?”
“你想要大唐有更多chūn姑娘这样的人?”韩无畏愈发惊讶。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康正源苦笑,“只是chūn姑娘在大堂上的行为,让我心里有些莫名的触动,但我不确定,所以才要再看看。若她上回的表现只是偶然呢?若只是因为担心父亲而生出的莫大力量呢?”
“我却觉得,她像是浸yín此道多年的老手,律法于她,仿佛是最趁手的兵器,那种杀伐决断、意气风发、进退得宜,比之战场上的指挥者也不差分毫。可念在她的年纪和阅历……说不定是天降大才于我大唐的。”韩无畏一脸赞叹的道,“可惜她是女子,你不能提拔她做手下的刑官,我也不能招她至麾下。”
“那至少可以看清她,学到她的能耐,转用于别处。”康正源望着长安的方向,“所以,我这样做并不违背皇上的心意,因为皇上反对的挑词架讼,怕民间为此争讼成风,置礼法谦虚于不顾,并不是反对有人为民说话。所以,掌握好那个度是最重要的。”
“让你说的,我很期待明天的堂审啊。”韩无畏咧开嘴,牙齿和眼睛都闪闪发光。
“哦,今天的事还没做完呢。”康正源无所谓的摊开手,“叫人四处张贴告示,吸引更多的百姓来看审。另外……早上不是听说她已经决定代方娘子应诉了吗?得给她找个对手啊。”
“对手?”
“是啊,就那个孙秀才吧。”康正源笑得yīnyīn的,像一只卑鄙的狐狸,“你不是打听过,chūn大山一案,孙秀才失信于chūn荼蘼,后来chūn家的丫头很不客气地把定金都要回来了吗?你想,孙秀才自诩是附近几个县最了不得的讼师,结果算是被打了脸,那等小肚jī肠的人,难道不会伺机报复,给chūn荼蘼一个教训吗?”
他这样一说,韩无畏立即就明白了,接口道,“对啊,那就给他个机会。我猜,只要把chūn荼蘼要代讼的消息递给他,他自个儿就会爬来,免费也要为赵老七家的打官司呢。”
两人相视一笑,轻轻松松就把chūn荼蘼推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