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要脱掉吗?”虚海突然问了一句。
如初瞄了一眼戚继光的腰部,脸有点发热,好在室内烛光闪烁,也不大看得出来,只好用说话来掩饰突如其来的尴尬,“那个不用,卷起裤腿就行了。小红,快给小光的额头上换冰手巾呀。黑人、白圭,站在那儿等雷劈哪,动作快点!一人负责擦小光的一条腿!”呼,不需要bào露戚继光男性的真面目了。
李成粱和张居正对望一眼,然后几乎同时扑过来,照如初说的做。但不时,两人暗中jiāo换着眼色。
河边救人后,他们在客栈见到严世蕃。因为担心小一一的安全,所以才会做出偷听那种事来,没想到却听到了那样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小一一是女人,而且是严世蕃的手下!这消息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晴天霹雳一样,以至于落水姑娘是公主的事都无关紧要。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全身心地信任古怪的小一一了,不能想象她是敌人,而且还是女人!一时之间,他们全蒙了,后来回到舍间,几人研究讨论之下,意见也不能统一。
张居正觉得是真的,因为小一一平时的行为举止、言谈思维就透着些古怪。现在严世蕃亲口承认,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可李成粱不相信严世蕃的话,他认为那是yīn谋,也许知道他们在外偷听,故意离间的。毕竟他们四个只是无权无势的穷学子,家里也没什么背景,跟朝官更无瓜葛,严世蕃派小一一接近他们能有什么用?再说了,小一一明显是反严党的呀,从她平时对学子们的态度上就看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卫学里怎么可能有女人?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能如此之大?那些尖叫打斗的招式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想得出来的。
因为他论据充分,所以剩下的两位都半信半疑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偷听到的那番话。
最后戚继光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严世蕃说了那种话后,小一一并没有反驳,可能是默认,但更可能的是有苦衷,一时不便说出反对的话。别忘记她当时是在公主的面前,那公主还想把她带回皇宫,她不想留在公主身边就只能装聋作哑。不过,所谓话不能听半句,严世蕃的话里有两个意思:小一一是女人,小一一是他的手下。我们要么全相信,要么全不信。我……不相信那第二个意思,所以连第一个也不信了。”
他说完这话就躺下歇着了,后来人就开始不舒服,半夜更是烧到神志不清,不得已之下,其余还在内心jiāo战的三人把如初找了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时之间情绪混乱是很正常的。不过当他们看到如初那么真心地为戚继光的病情焦急、积极想办法,心里就开始坚信她绝不是严党,那么按“话不听半句”的理论,她也肯定不是个女人。
只是心中虽然这么决定了,在听到如初要扒掉戚继光衣服的时候,还是一时无法适应,直到看到她毫无羞涩、认真想要救人的样子,才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呼,小一一不是女人,小一一不是严党!等小光醒来就要告诉他。
“黑人,你动作别那么大,要掰断小光的腿吗?白圭,你那么温柔gān什么,你是摸小光还是给他擦身降热?哎哟,小红你变通一点,只换冰手巾有什么用,盆里的水变温了,你去换一盆更冰的嘛!”在如初不间断的指挥中,大家忙碌了半宿。渐渐的,李成粱等三人心中疑虑尽去,所以虽然身体很疲惫,但压在心头的大石却卸下了。
就这么一直到清晨,戚继光虽然还在发烧,也还没有清醒,但热度终于降了下去。
“下面的事要jiāo给大夫了。”如初吁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戚继光的额头。
能看到他平安地渡过这病劫,真好。不然……说不定……大明将会失去他这样一位百战百胜的海防名将,东南百姓还要遭受更多的倭寇荼毒了。
“小僧去宫前大街最有名的医馆请大夫吧!”虚海战起身来,不舍得看如初快脱力的样子,“卫学里的张教习……依小僧看,还是不要让他再造杀孽了。”
“多谢大师,大师真是慈悲。”如初恭敬地说。在外人面前,这点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说话不能像他们私下一样随便。而且,她心中也确实很感谢虚海的帮助。
眼望着虚海潇洒飘逸的背景消失在门外,如初很没有形象的歪倒在戚继光身侧。因为紧张了半夜,这会儿就特别疲劳,连动也不想动一下。想必那三人和她的感觉一样,加上他们确信她不是女人,今天又是学里放假的最后一天,不用点卯,所以没人理会她做了什么,都各自爬回自己的chuáng歇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