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昏过去了,又或者是还保留着一点意识,疏疏隔着林叶,远去的马蹄声在耳膜中一震一dàng。
她太累了,累到只想合上那双倒映着长夜的眸子。
可是不行,那声嘶鸣就是最大的破绽,那个男人绝对是要找回来的,“师父,帮帮我吧”!
[如何帮你]?
“为我引路”。
您是由这个世界诞生出的意识啊!
您的神思所及,遍布每一寸土地,所以,就请您为我指引前路吧!
白泱看着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衣衫凌乱的女子,体会到了一股难言的滋味,那感觉像是自己宠之、爱之、珍之、重之的孩子违背了他的意愿,擅自做出了偏离轨道的选择,却在无力承担这份后果时,哀怜的向他寻求帮助。
许久,他应了声好。
郁兰陵咽了咽gān涩的喉咙,她以手撑地,一面让自己站起,一面将另一人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师父,我该怎么走”?
白泱心念才动,大片的地貌就已呈现在意识中,[向前再行一里,往下走,就能到达安全的地方]。
他的声音在没有包含情绪的时候,总是平淡的,平淡的让人安心。
郁兰陵不疑有他,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恢复些jīng神,便拖着身上的大累赘,步履维艰的朝着前方走去。
她想着,等安全了,一定要让这小子给自己当牛做马,否则都对不起她受得这些苦。
连??追过去的时候,马背上早已空无一人,他刚想回程查探,就听见了血液间歇滴落在地的声响。
连??打马离去的身影顿住,他调转马头,行至脱力的马匹身旁,捻起粘稠的液体,放在鼻尖嗅了嗅,不意外的是血/腥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让他忆起,初见时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的瘦削少年,很难想象那样单薄的身躯竟会迸发出这样的果决来。
实在是让人惊叹!
他终于意识到了行至半路时骤然出现的嘶鸣声是为何故。
连??布着灰白的斑丝状yīn翳的眸子动了动,准备将那个狡黠的小少年捉回来。
他沿着来时的小径一路疾驰,找到了少年大致弃马的位置,继而将马系在树上,半弓着身子走了下去。
斜坡的坡度有些陡,再加上暗沉的天色,即便是他万分小心,也不免要打滑几次。
落到坡底时,一股比之刚才更为浓重的血/腥味道钻入鼻腔,这样的味道绝不可能是那位身上不见半点伤口的小少年所留下的,大概率是他们先前重伤的大鱼。
连??扒开草叶,寻着气味向着郁兰陵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去。
郁兰陵在白泱的指引下跌跌撞撞的走着,她早已没有力气,只是凭着心中的意念支撑,“师父,还有多久能到”?
白泱看着两人走过的路径留下的血迹,再看身后已经追过来的男人,难得催促道:[还有半柱香,再快一些吧]!
长久的养尊处优,让她的身子经不得一点摧残,何况是这样漫长的路程,郁兰陵咳了咳,那一阵从胸腔涌起,顶入肺腑,而后顺着气道夹杂在了喉咙处的铁锈味让她整个人难受极了。
郁兰陵尽自己最大限度的跑着,可连??的速度更快,在她还未到达目的地时,一道属于男人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小公子停下来吧”!
男人沙哑低沉的语调不急不缓,似乎笃定了“他”在这样的境况下逃不掉。
郁兰陵驻足转身,一双细长的含情目沁染了月色的清冷,“阁下为何非要对我紧追不舍”?
“难道这世上多一个朋友不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吗”?
连??摩擦了一下鱼皮制成的刀鞘,“我不曾听闻有谁要跟我做朋友,也不需要朋友,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至于敌人”,他握住刀柄,将佩刀缓缓从鞘中抽出,一抹雪色尽覆其上,“连??从来不惧”。
郁兰陵隔着老远,都能觉出刀锋出鞘时现出的煞气,她后退两步,心中思虑着对策,“师父,你说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五十步之外,有湖名太泉]。
刀锋乍现的那一刻,身旁的祈毓丰似有所感,紧闭的眸子张开,恢复了些清明,他靠着郁兰陵的一侧肩膀,眉目微抬,就看到那把曾经刺穿了他右胸的鸣鸿刀,刀脊的凹槽血色流烨,隐隐泛着凶光。
这样的人不是身旁女子能抵挡的,他推了推郁兰陵,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