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胡须道:“不知明太太可惊动了?”
薛蟠眼角一跳。“肯定吵醒过。既然没事,接着睡呗。”
林海顿了顿才说:“很是。你俩回去悄悄的,莫惊扰她。”
“小的明白。大人放心吧。”
糊弄完老林,薛蟠一溜烟儿跑回了客院。进屋一瞧,徽姨歪在堂屋内的罗汉床上假寐,忙上前低声道:“您老要不先休息去?”
徽姨微微睁开眼:“我睡得着么?”
薛蟠一叹:“谁的日子都不好过。”遂往她跟前一坐,将隔壁打斗经过大略说了说。末了道,“林大人还想来看你,贫僧费了多大劲儿才把他哄过去。”
徽姨垂着眼睛面无表情。“是何来历?”
“不知道。等十六大哥消息。”
二人呆坐片刻,薛蟠忽然轻声道:“这世上有很多歧视。比如性别歧视。徽姨你能弄出那么大那么齐全的图书馆,可知才学不输给男人。偏王位只能传给你弟弟。”
徽姨有些诧异,瞧了他一眼没言语。
“还有性取向歧视。比如,许多人就看不起磨镜和断袖。”
徽姨呼吸猛的加重,喝道:“你说什么?!”
薛蟠淡然勾了勾嘴角:“您老果然知道。徽姨,他们逼着你接受裘二叔的二房、搬出皇后皇太后来不许你和离,跟你们逼着忠顺王爷娶妻,有什么两样。”
徽姨又喝:“岂能一样?我父王独他一个儿子,他不承继香火谁来承继?”
薛蟠挑眉:“可如今他还不是一样没儿子。”徽姨默然。“何苦来,自己是受害者,又去逼迫亲弟弟。”
徽姨拍案:“无知!我们家哪里只是个王位。”
薛蟠叹道:“徽姨啊,这跟你们家是有王位还皇位没关系。他只喜欢男人。月亮就是圆的不是方的,桃树就是结桃子不结梨子。强扭的瓜不甜,强掰的基不直。都这么多年了,你们各种法子也试过了,不还是不行么?否则怎么会收养.孩子。”徽姨怒而扭过头去。
薛蟠再叹:“先辈留下的责任,能担就担,实在担不了有什么法子?您看看吴天寄这名字,再看看吴天佑那即将当上贵妃的女儿,再看看深得圣宠的吴逊。人家早就知道那孩子不是亲生的。眼下事儿明摆着。皇帝家不高兴你们手里有这份力量,非要弄到他们自己手里去不可。对了,除了忠顺王爷之子,您老的孩子有没有继承这力量的权力?”
徽姨浑身一震,缓缓回过头来。“何意?”
薛蟠正色道:“我说,除了他儿子,你儿子有没有资格继承你们家的力量。或者说,如果忠顺王爷没有儿子,是不是你儿子比旁人优先过继。”
徽姨整个人瞬间犹如结成了冰雕。薛蟠猛然想起一件事,忙说:“您老等等!喂喂,徽姨!先醒醒听我说!别想得太远,说不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徽姨骤然惊醒,深吸几口气。“你想说什么?”
薛蟠拍拍额头:“我怕您老想多了,对人性失去信心。”乃取过文房四宝铺在案头。“徽姨你成亲之前,皇帝是太上皇,而你父亲先忠顺王爷手里有股力量。”他提笔写下“太上皇”和“忠顺王府”两个词。又在“忠顺王府”旁边引出两条线,写上“长女”和“幼子”。“一个人的性取向,其实很早就能表现出来。太上皇想要忠顺王府的力量。受限于实际情况,无法强夺、只能巧取。忠顺王爷有两个孩子,其中幼子是纯弯。只要加以合适的引导安排,他就会没有孩子。至于长女……”他看了看徽姨,“让她爱上忠臣子弟,生下孩子,过继给幼子。那力量便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落到皇帝手里。所以,”小和尚笃定道,“您的孩子并非被害,是自然死亡。”虽然贫僧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女死在他们父亲或祖父手里这种假设,未免太残忍。
寂然良久,徽姨道:“说下去。”
“人心不足蛇吞象。王朝不等于皇帝。为皇帝本尊着想是无底线的。把你儿子过继给忠顺王府还有个风险,就是那孩子日后会听父亲的还是母亲。万一他听母亲的呢?”薛蟠沉声道,“您的孩子没了之后,太上皇有些挫败。于是有人另献上了一条计策,正好可以弥补前头那个风险。请问下,李太后的身世查出来了没?”
徽姨怔了片刻才说:“时日太久实证难查。不过,依着淑太妃这般替娘家着想,我看她八成姓郝。”
薛蟠冷笑道:“若她姓郝,基本可以断定,献计之人就是她生父郝老太爷。因为这两件事思路是一致的。把他自己的女儿强说成李家的,和,把吴天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