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锦衣,皆趴在船舷雕栏上,探出半个身子抢摘荷花莲蓬玩儿。三人腕上皆带着铃铛,袖子皆挽起,叮叮当当响成一片。薛家小二爷在舱中支起一个画架子,似乎在描外头的莲花,偏他使的颜料有些奇怪,不是寻常所用。甲板上设了一张大罗汉床,床后立起一把大阳伞。有一罗衫少女抱了只大绒布玩偶躺着吹风。过了会子,孩子们齐声唱起小曲儿。
郝氏侧耳听了听,含笑道:“这调子倒新鲜。”
薛蟠也笑道:“这个本是地球那头的曲子,我手下一个掌柜给填上了词儿。”
正说着,不远处一艘两层大画舫已悄然驶近,郝氏瞧了那大画舫两眼。薛蟠一愣: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不是小渔船么?还是这大画舫乃闲人误入?一面瞧大画舫上下少说有五十几个人,笙歌曼舞热闹的很,仿佛是哪个富商在宴请宾客。当日十六先生听来的郝家之计,是让郝四扮作渔夫,没有提及什么大船。何况他们目光所及处也委实几艘鬼鬼祟祟的小渔船。
论理说薛家的船并不小,大画舫也没大到极夸张的份上,不该看不见才是。偏那船靠近的速度实在快。尚未等薛蟠仔细查看完大画舫上的情形,他们已骤然靠在薛蝌那条船跟前。忽听一阵迸笑,随即便是持续一片杂乱的噼里啪啦砰砰咚声响。薛蟠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是烟花!抬目正看见大画舫甲板上升起一片白烟,许多红男绿女立着拍手叫好。自家一群熊孩子早已涌到甲板上仰面瞧热闹,元春也已爬了起来、坐着观看。
说时迟那时快,几点白烟带着火光从大画舫甲板上飞溅而下,正落薛家画舫的甲板上。赵茵娘就近搂住薛宝钗一个箭步往旁边蹿,薛蝌搂住宝琴就地打了个滚。贾元春没受过这方面训练,一时回不过神,站起来发愣。大画舫徒然上一片惊叫,大片烟花如火雨般落在薛家的画舫上。罗汉床顶的阳伞伞面本是油纸所做,登时烧了起来。元春还立在伞下仰头瞧阳伞熊熊燃烧。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赶忙抱起那只加菲猫布偶紧紧护在怀中。
荷花荡中蹿出几条小渔船,最快的那艘已如箭一般靠近着火的薛家画舫。船头立着一名渔夫,头戴斗笠、手提鱼篓,一个箭步往画舫上飞跃。便看此人右脚已踩住画舫船沿,身子腾空前移,左脚从后往前正欲踏上甲板。恰在此时,耳听一人断喝:“给贫僧滚蛋!”“咚”的一声,法静已不知何时忽然出现,给了那人一只窝心脚。那人半分不曾防备,“扑通——”,干干脆脆掉入两船间隙,情不自禁的“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清凉的莫愁湖水。
与此同时,一名青衣男子无声无息闪在元春身后,踌躇了一瞬,拉住她的胳膊便跑。元春还有些愣。虽也跟着挪动,脚步踉踉跄跄的。一支火箭“啪”的正落在她脚边,火苗子霎时点燃她的裙角。元春还没察觉出了何事,眼前寒光闪过,小半截罗裙连同火苗飘然而落。那青衣男子不再迟疑,收起匕首,双手一捞,将元春侧抱了起来。元春整个人腾空而起,来不及惊诧,倒还记得死死的抓住加菲猫。
薛家的水手皆训练有素,此时已在两船之间搭起两根铁链。两艘画舫窗顶挂的流苏下头皆有埋得结结实实的铁圈。铁链一头便挂在着火画舫的铁圈上;另一头扣在薛蟠他们那船的窗棂下——那儿亦有铁圈。铁链磨得溜光平滑,上悬大竹篮。竹篮把手处包裹了铁皮,摩擦力极小。薛家四个孩子早早训练过船上逃生。张子非在旁护着他们,两人一组飞快的跳上竹篮。借着重力自然作用,竹篮瞬间便滑到了隔壁船上。
青衣男子紧跟在茵娘宝钗那竹篮之后,踩着铁链蜻蜓点水般跟了过去。薛蟠早已跑到船舷旁接人。竹篮子们才刚滑过来定住,四个孩子尚未来得及从里头爬出来,青衣男子已经到了。
这么紧张混乱的局势,薛蟠真是不想笑的。偏那哥们死板着一张扑克脸,双手横卡着元春那么大一个人,元春手里还箍了只布偶。加菲猫极胖,亏的那青衣人是侧抱的她,不然猫肚子便得挡住人家的视线了。青衣男子双脚踩在竹篮靠外的边沿处,侧过身,先将元春的头穿入窗户,再往旁边一收,顺顺当当把加菲猫连同元春的身子塞过了窗户。自己身形一晃,还没等薛蟠看清楚,他已经进入船舱之内了。元春这会子尚在懵逼中,满面呆滞;加菲猫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天生嘲讽脸。三张脸放在一个画面中说不出的滑稽,薛蟠忍不住哈哈大笑。
青衣男人遂将元春轻轻放在雕栏旁的坐凳楣子上,转身要回去。薛蟠忙说:“那边有我师叔在,鼠雀之辈何足汗刀。你今儿搬运了最大件重物,且歇会子。”那人便作罢。正说着,薛家四个孩子一个个从窗外爬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