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贾琏正急得满头大汗,在他跟前比手划脚。见薛蟠进门立时喊:“你可来了!”
薛蟠忙问:“谁死了?”
“一个花魁。”贾琏道,“弄月阁的。”
“呼——”薛蟠松了口气,“吓得贫僧好悬崴了脚!听口气就不是你相好,你蹦达什么。”
裘良拱手道:“不明师父,我手下已查到嫌犯,他说你们二位能替他证明他不会杀那粉头。”
薛蟠一愣:“谁啊?”
贾琏道:“孙溧。”
“谁?!”
“孙溧!”贾琏道,“孙溧是个什么人咱们俩能不清楚么?他哪里会因为争风吃醋之小事杀粉头?”
薛蟠忙向裘良行礼:“究竟怎么回事,可否烦劳裘大人告知。”
裘良身后出来一位文吏,大略说了经过。今儿早上弄月阁来报案,说是花魁娘子郑酥儿被相好抓奸在床,那相好一怒之下把她掐死了。老鸨子领着姑娘们抓住了凶手关在阁中。捕快赶到弄月阁将此人带回衙门。因郑酥儿名声极大、相好极多,裘良欲亲审此犯。才刚将人提上来,荣国府便来报案重金失窃。裘良只得先过来,回去再问郑酥儿之死。那犯人早上刚到时浑浑噩噩,这会子已清醒了,一口咬定自己被人栽赃陷害。郑酥儿昨晚使人给他送了帖子,让他今儿早上过去。还提出两个证人:荣国府贾琏,并他内表兄薛蟠、法号不明。裘良一听这二位实在耳熟,赶忙回到荣国府,直求见贾琏。
薛蟠问道:“那帖子你们可找到了?”
文吏道:“找不着。已搜过孙公子的身了。”
薛蟠一叹:“那大约是找不着了。只能从别处想办法。”
贾琏问道:“你可有头绪?”
薛蟠摇头,过会子才说:“然我觉得,孙溧是凶手的可能性很低。”
贾琏立时道:“孙溧乃心中有大志向之辈,岂能为这个杀粉头!”
文吏道:“孙公子与郑酥儿已好了数月。”
薛蟠忙说:“你确定?”
文吏道:“有弄月阁众人为证。可孙公子自己只说他二人不过寻常往来。”
薛蟠正色道:“若如此,贫僧就有九成把握,孙溧是无辜的。”他看着裘良道,“那郑施主想必是个美人?”
“自是美人。”裘良道,“满京城的王孙公子无不倾倒。”
薛蟠微笑道:“贫僧上个月才刚到的京城,此前与孙施主已有一年多不见。若依着弄月阁众位施主所言,孙溧与郑施主那会子已好上不短的时日了。再依着我二人的交情并贫僧的营生,他若得了美貌粉头做姘头,岂能不来贫僧跟前显摆?”
贾琏抚掌道:“不错!委实如此。他岂能不显摆?换做我也得显摆。裘大人……”
薛蟠摆手道:“别难为裘大人。咱们俩心里清楚远远不够,还得找出证据来才行。毕竟人家不认识他,不知他的性情为人。”
裘良赞道:“不明师父真真是个明白人。”
贾琏急道:“他不知道,咱们告诉他不就行了?快些把孙溧救出来要紧。腊月的天儿、他还是南边人。旧年也是这个点儿病的。”
薛蟠无奈瞥了他一眼:“贾琏先生,你长点脑子行不行?裘良大人是景田候府继承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死一个寻常粉头,犯得着累他亲自跑来跑去么?”
贾琏一愣,裘良一惊。半晌,贾琏问道:“这粉头是什么人?”
“你管她什么人呢。”薛蟠摇头道,“那个不要紧、不与咱们相干、咱们犯不上知道。纵然裘大人信得过你的判断,与郑花魁相干之人根本不认得你,人家凭什么信你?”乃向裘良合十道,“抱歉,贫僧这个表妹夫比较幼稚,大人别与他计较。”贾琏本是个极斯文爱颜面之人,闻言忍不住龇牙。薛蟠正色道,“可否让贫僧见见孙溧、再去看看现场?”
裘良含笑道:“下官早知师父……”薛蟠眨眨眼。裘良顿了顿,“师父略有常识。”薛蟠点头。“既如此,烦劳师父走一遭。”
薛蟠问道:“除了我们,你们可通知了孙溧他叔祖父没有?”
裘良一愣:“谁?”
薛蟠贾琏互视一眼。贾琏道:“他竟没说么?”
文吏道:“我等只知他是旧年进京赶考的举人,因病误考,欲干脆就在京中游学等下科再比。”
薛蟠翻了个白眼:“二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颜面。”乃拍了拍贾琏的肩膀,“你就别去了。人在困倦时脑子必糊涂。你看看你这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