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便便被不明转移到“规则的约束力”这种后人早已研究多次的命题上去了。孙溧终被说服,不明大获全胜。
不明本是个极易近人的性子,辩了这一番之后孙溧顿觉与之亲近许多,乃问道:“师父可是想寻我祖父打探什么人?不才或能相助。”
不明笑摇了摇头道:“此事甄兄误会良多,压根不是那么回事。”遂解释道,“说来古怪。旧年端午前夜,贫僧梦见跟一道士下棋难解难分。最末他指着贫僧道,哈哈哈你输了。贫僧方欲答话,忽听一声霹雳,有若山崩地陷。贫僧骤然惊醒,睁眼时正躺在家中罗汉床上,庭前明月如珪。不过南柯一梦罢了,贫僧本已忘了大半。谁知数日前贫僧又做此梦,那道士笑贫僧又输了。醒来后贫僧心下纳罕,便请了画匠,依着梦中那道士的形容作了幅像。那日甄兄来访,可巧遇上小厮去画店取画回来,瞧了个正着。他那性子,贫僧也不敢跟他说得太明白,只糊弄说是前几日看见的一个人、不知何故记得其形容。那厮便想歪了。”不明无奈道,“贫僧纵然没出家,也不喜欢男人呐……”
都是金陵城中的官宦子弟,孙溧深知甄瑁为人,好笑道:“甄兄……额,并无歹意。”
“贫僧知道,不曾怪他。他说他仿佛见过那人,就在旧年端午陈大人府宴上。”
孙溧原先只有三分好奇心,这回已惹出了十二分,忙问:“那人认得我祖父么?”
不明道:“甄兄说看见他与令祖说话儿。然这等事贫僧如何同令祖打听?孙老爷,敢问您老可认得一个会下棋的道士么?”他双手一摊,“何等唐突。”
孙溧思忖道:“也算不得唐突。”
“倘或甄兄看错了人呢?终究是梦中所见,那画像也未必真。再者说,甄兄看见的那人衣着并非道士,乃一位公子。”不明正色道,“贫僧想着,孙老爷为本省大儒。能与他老人家说上话的必有才学,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保不齐业已中了生员。万一……那人前世修道,与贫僧有什么瓜葛;我二人相见后他顿悟机缘,竟拂袖出家也未可知。如此一来,他老子娘岂非白白期盼了他二十余年?此人若有道缘,中举为官生子、至老再悟也是一样的。人间一年天上一日。左不过一世修行。下都下来了,迟个数十日回去何妨?区区小事,他若抱怨贫僧就让他抱怨好了。故贫僧已决意不向令祖打探此人。”
孙溧愕然,良久方想明其意,不觉拍案:“师父想得……齐全!不才……”他拱手道,“不才敬服。”不明合十诵佛。他二人遂将此事揭过。
当晚,孙家爷孙俩回到府中。孙溧送祖父回房后略坐,孙老爷少不得问他今儿如何。孙溧后来大半同不明在一处说话,也少不得将其梦中与道士对弈之事说与他祖父。孙老爷起初还捋着胡须回想旧年宴席,猛然大惊,竟扶着案子站了起来:“溧儿,不明师父是怎么说的,你再说一遍!”孙溧忙再说了一遍,一字不差。
孙老爷双手拄拐杖四肢俱颤。孙溧恐怕他祖父跌倒,两步抢上前搀扶。孙老爷扶着孙子坐下,呼吸久久不平。孙溧侍立在旁不敢说话。足静默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孙老爷才说:“过两日,你寻个借口去薛家,看看那副画像。”孙溧应“是”。正欲试探一声,孙老爷摆手让他回屋歇息。孙溧只得退了出去。孙老爷独坐灯下直至四更不曾合眼。
殊不知今儿晚上不明赶着小朱画了幅道士像,真真骨格不凡、丰神迥异。
次日薛家便接到了孙家的帖子。再过一日,不明僧衣芒鞋于外书房接待孙家大爷孙溧。半个时辰之后,孙溧看到了道士画像。
再两日,孙溧忽然来访,不明不在府中。薛府管事将孙大爷让至外书房暂坐,打发人去请自家大爷。等了大半个时辰,忽听外头脚步声骤起。孙溧抬头望去,却看不明和尚只穿着旧僧衣,手里提了把雁翎刀匆匆而入。一眼瞧见他衣襟上有血迹,惊得孙溧站了起来。
不明随手将刀丢在案头笑道:“大暑天的,孙施主怎么又来了?莫非得了考前综合征?”
孙溧看着那僧袍:“师父这是……”
不明低头瞧了一眼:“无碍,不是贫僧的血。方才有人来寻贫僧切磋武艺。”孙溧心道这哪里是切磋,口里不吱声。不明坐在他对面,随手替自己倒了一盏茶,仰脖子饮尽了,方大略叙述了他衣上血迹之来历。
合着今儿有人到天上人间闹事,拉来八抬大轿非要娶一位粉头。不明问他家中有几口人,他说有父母妻儿共七口。不明摇头道:“你岳父得多瞎才会把女儿嫁给你。”遂命人将他轰出去。那人不肯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