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间连岳山川屏风后的小小房间。
“少主人请您在此稍候。”
墙壁上挂了一幅画,她便驻足观看,凝视许久挪不开目光。
“没想到今日贵女竟有来此赏画的心情。”他道。
“这幅元祁的《花蝶图》,听说宫内珍宝馆苦苦寻觅了二十年而不得,没想到今日得见,倒也来值了。”她转过身来,又是将近一年的光景,他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眼睛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喔。原来你不是来赏画的?”他问道。
“路过,不可以么?”她这才打量起这房间的其他位置,桌案边堆着一摞摞的书册,桌案上也不甚整齐,“这便是公子的待客之道吗?在这狭□□仄的书房,连一杯茶水也不知奉上?”
他哑然失笑,带她到桌案后坐下:“近来这里很乱,您纡尊降贵来此,倒是委屈了,说吧,到底有何事?”
其实她没有说,虽然她的确是看到了他手下的熟悉面孔临时起意而来,却并非是丝毫漫无目的。
她有一个疑问,每一次从宫内回府时这个疑问都会愈发困扰。
“少主。”
门外有人叫他,他从她身边起身,去了门外。
他手下的人声音虽小,她却还是能听见一些,大抵是关于此地不安全,有异己潜入的事情。
她遵守着他们一贯的默契,尽量不去听这些事情,于是便打量起桌面上的物件。
几张似乎是练字用的废纸杂乱的铺陈,左上角扔着几本似乎是医书……
书下压着一个长条形状的盒子,只露出了一个角。她却一眼便能认出,那是什么。
那是答案么。她的心砰砰跳,声音重得可怕。他还在和手下说着,她觉得自己有些时间可以掀开那些书本,看一看那个盒子。
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回来了,复又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道:“抱歉。”
他不知道方才的她经历了如何的一番波动,如今她却又恢复了平常一般的冷静,道:“书上说元子襄三十便弃官不做,游历四方,为人放荡形怀,所以他作的画都充满了怪诞与无常,唯独《花蝶图》以工笔画法画就,仅此一幅便胜过当世的宫廷画无数。可是书上说的没错,这幅画名为《花蝶图》,画中却只有牡丹而无蝶,甚是奇怪。”
“听家慈说过,这幅画原先就挂在福熙公主的寝殿内。”他道,“当年公主仰慕元祁之才,二人曾以书画传信多时,后来公主被皇帝许婚,元祁便作《花蝶图》赠与公主,希望公主能亲自画上蝴蝶。可是公主却让此画留白至今。”
“原来这幅画中还有如此典故。”她叹道,“真是可惜,记得小时候我总是不住想象元祁那样一个人画出来的蝴蝶是和模样,看来要抱憾终身了。”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随口道:“你可以自己画啊。”
她惊喜得睁大了眼睛,道:“真的么?”
他缓缓的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想得美。此处的宣纸不是有很多么,贵女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她随便捡起了一只细笔,点了点墨,拽过一张废纸,竟然认真蓦画起来。
“少主,少主!”外面又有一阵嘈杂,他又一次无奈起身,这次却没有出去多久便回来了。
“看来公子也很忙。我来的不是时候。”
“的确不是时候。”他毫不客气的讲,“今夜我便走了。”
“噢。”她漫不经心的支吾了一声,便又埋头作画,却忽又道,“公子讲些甘州风物趣事来听可好?”
“甘州比之京都,可是另一番景象,终日就是随狂风而来的漫天黄沙,实在无甚可讲。”他不解。
“是这样啊……不过,再荒凉的地方,只要有人居住,总会有故事发生的吧?随便讲些什么也好。”
顾和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可他分明听到她的语气中有些哀求的意味。
“贵女今日似乎心情不好?可是发生了何事?”
“无事。”她的回答几尽无声。
他轻轻凑了过去,几案上没有画好的蝴蝶,倒是有一条浓墨画就的rou虫子。
“这是什么?”
“顾公子真是少见多怪,这就是蝴蝶幼虫的模样啊。”她鄙夷着他的学识。
“那我的蝴蝶呢!?”
他的愤怒让她不得其意,明明是自己画出来的蝴蝶,怎么就成了他的?她愤而回头,却意识到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