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的飞车狂奔,小王和驾驶员已经拼尽了全力,只将油门踩到底,一直不敢松开,再跟着卫星导航,沿着崎岖不堪的的道路不停地行进,只怕稍一停顿就被身后龙卷风和乌云赶上——按照小吃店老板的话来说,沙暴和乌云一起来的壮观景象已经好几十年没赶上了!
好么,我们一来就赶上了,运气是不是特别好?
的确,好的很,好衰......
车上人人都在心里犯嘀咕,可谁也不敢说出口,似乎若是一说,便破坏了什么神秘禁忌似的——就这样,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到深夜,在到即将黎明,这车辆除了加水加油停下过两三次,几乎都在玩命飞奔。
这沙暴和龙卷风简直跟长了眼睛似的,一直紧紧跟在他们后面,时近时远,却一直跟他们保持同样的方向——这真是见了鬼了!
小王和司机都已经神经紧绷到了极限,眼看着飞奔了整整一昼夜,距离已经三百多公里,离导航上的目的地只有二十多公里了,他们才略略松一口气。
此时正在回忆中的白屿,思绪突然被车顶上“咚咚”声打断,这声音从疏散至密集,由蜻蜓点水到重锤击鼓,转瞬之间便笼罩了整个越野车。
暴雨狂风突如其来。
这疾风骤雨如此之快卷地而来,以至于小王和另一辆车的驾驶员将油门踩到了底也没能冲出云雨区,只得用报话机相互联系,渐渐减缓速度,最终相距不远停了下来。
车辆已无法行进。城市里暴雨可以遮挡视线,让车流缓慢,到了这样旷阔无垠的荒野草地,便是一场生死之间的灾难。
这席地而幕天的暴雨裹挟着极度疯狂的沙石,凶猛地撞击在车身车窗上,能见度几乎为零。
在不可视物的情况下,司机安全起见只好熄了火。越野车此时如同一只屏住呼吸蛰伏起来的兽类,慢慢地闭上眼睛嘴巴。
车内空气格外沉闷,然而没有一个人敢把车窗打开。密布的雨帘如灰白黄红黑色的织布一般挂在车窗上,暴跳如雷的水珠四溅严严实实挡住所有视线,连一米开外的地面都看不清楚。
很快,感觉敏锐的白屿就发现自己乘坐的车辆正遭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沙石水流冲击,正一丝一毫缓缓移动起来。
车轮下的水流越来越大,看来荒漠表面的砂土吸收水分已经到了极限,水流向下渗透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暴雨沙石下坠的速度,原本干涸的地面上瞬间暴涨起水纹。很快,地面上就会形成一条条明河——他们进荒漠所走的这条似路非路的道路,便是一条干涸已久的河床,只不过荒漠气候常年干燥而寒热不均,低下水位太低,河流也变成了断流,形成浅浅一条类似道路的痕迹。
在荒漠里讨生活的人类发现了这道河床,相对戈壁其他区域更平整易行,也就渐渐将它发展成道路。
只是这场极罕见的暴风雨来的太快太急,很快河床周围已经吸收不下如此巨量的水分,便聚拢在稍低洼的地带,最终形成巨大的地上明河——他们将被淹没在河底!
另一辆车上,齐月虽然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车辆的震动和位移,但她到底是个书呆子而不是在荒漠长期生活的游牧民族,并没有马上意识到他们已身处险境——
此时车辆被暴风雨震动和水流推动的合力作用下,渐渐有了加速,已经从极轻微的移动变成了缓慢移动了半寸,司机小王很快也感觉出了不对劲,只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要发大水了!!”
前车司机小方也几乎在同时拿起了报话机,两人一两句对讲之间,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全都提到了喉咙眼:发大水?戈壁荒漠怎么会发大水?
司机小方的脸色几乎是惨白的,只对车上所有人道:“这里是暗河的河床,这会儿雨水太大了,很快四周的水都会汇聚过来,水涨得太快了,就——”
白屿一皱眉,瞬间明白了:水再涨高一些,车辆发动机泡水就打不着火了,不能启动的车辆,就如同一个多人铁皮棺材,大家一同闷死活着淹死在河流里,或者冒死出去,不知道会被大水冲到哪里去.......
转眼一瞧,车上人人面色如土,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进荒漠不过大半日,就遇到如此极端天气;更没有人能够想到,荒漠里的一场暴风雨轻而易举就能要了十几个人的命。
车外的雨水裹挟着泥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雨水汇集成河,而泥沙却在车轮的阻挡之下,慢慢地堆积在车辆四周,居然渐渐堆积出一个个小土包环绕着越野车,仿佛一只只目光呆滞的巨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