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就在很远的地方,从他这个角度看,五号哨所关隘像一堵很长的围墙,一堵简单的围墙,围墙之后什么也没有。戎守的哨兵不见踪影,因为这里实在离得太远。只能偶尔看到旗子,这些旗子被风吹着飘扬起来时才能看到。
从今天开始,他需要在这里驻守七天。在这七天当中,在这个孤零零的要塞,唯一的指挥官就是张浩,因为与关隘相距甚远,不管出什么事都不可能要求帮助。按照规定,就是敌人来到眼前,这个要塞也必须独立作战二十四小时。在这七天内,在这些围墙之间,所有的事情他都必须自己做主。
在夜色降临之际,张浩走遍了这个要塞。他一直在观察着西边的荒原。在关隘的城堡上,通过前面那些城垛和山峰之间的缝隙,只能看到这一荒原的一块小三角。现在却可以看到它的全貌,一直到地平线的最远处,那里是一片雾气,平常总是这样雾气腾腾。这里是一种特殊的沙漠,到处是石块,这里那里点缀着一些灌木丛,植物叶子上布满灰尘。
用望远镜极目远眺,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一条黑色的长条,很可能是一片树林,两边则是连绵不断的山峰。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山脊之上是看不到头的长墙,据说那是唐朝留下来的边墙。长墙沿山脊而建,十分陡峭,也十分壮观,长墙上一片雪白。张浩和他的士兵们,都不自觉地盯着西边,盯着空旷荒凉的沙漠,这沙漠既无生气,也没有什么神秘之感。
今天是洪宪十二年腊月的第一个傍晚,天气阴晴不定,不知从哪里反射过来的淡红色的光亮东一片西一块地洒在荒原上,然后被黄昏后的铅黑色渐渐吞没。
很快,黑暗已经将整个世界包裹,荒原已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但并不是一片宁静,似乎掩藏着什么可悲的东西。已经是晚上八点,天上阴云密布。刚刚查完哨的张浩已经走到了那个古老的烽燧之上。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在靠右边一点的旷野上,就在要塞下边,张浩好像看到一个黑影在移动。“一定是因为我太累而眼花了,”张浩心里这样想,“可能我因为太累眼花了,才看成是一个黑影,要好好看看。”
过去有一次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那还是在军校,是在他半夜里起来学习的时候。他试着把眼闭一会儿,然后再睁开,看看周围的东西。在这样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转过身去看下面,看刚才发现有黑影的地方。不错,那个黑影仍在那里,仍然在慢慢移动。
“阿克克烈!”
张浩虽然强作镇定,但心跳的厉害,他轻声呼唤自己的警卫。
“长官,什么事?”
一个声音马上回答,声音很小,但就在耳畔,把他吓了一跳,心中暗忖这小子啥时候跟到自己身前来了?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小子!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张浩稳住心神问道。
“是的,长官,”阿克克烈平静地回答说,“已经好几分钟了,我在对它进行观察。”
“什么?”张浩说,“你小子也看到了?为什么不报告?你看清楚是什么了?”
“长官,刚才隔得远,我不正想过来报告吗?军法规定:值班时,不是遭遇敌人,不许大喊大叫,否则容易引起营啸,我可不想被关禁闭……“阿克克烈有些委屈。
“好啦,别啰嗦了。你看清楚是什么了吗?”张浩打断他的话。
”我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阿克克烈答。
张浩不甘心的追问:”阿克克烈,你觉得那应该是什么?”
“长官,我觉得是匹马。”阿克克烈有些犹豫地说,“我已经看了十几分钟了。你刚才去检查炮位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那个黑影,一直在盯着。不过我不敢肯定,它移动得太慢了。有可能是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太慢了?”
“是的,我原想,也有可能是芦苇毛絮。”
“毛絮?什么毛絮?”
“你看!那边的盐碱地有一片芦苇荡。”阿克克烈向右边指了指,可是毫无用处,因为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植物在这个季节会长出深色的毛絮。有时,风会把毛絮吹下来,毛絮很轻,会随风飘扬,很像一小片一小片的乌云……可是,不太像是一团毛絮。”停了一下之后他又补充说,“毛絮应该飘得很快。”
“这么说来可能是什么呢?”
“说不清,”阿克克烈说,“如果是人的话那就太怪了。东面是雪山,人应该从另一个方向来。另外,那玩意儿一直在移动,真不可思议。”两个人盯着那团黑影,正在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