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来,刘瑾让他们吃尽了苦头,气焰也越来越嚣张。
早就立了秋,但这天气有些反常,比酷暑时更加的闷热,再加上又久日不雨,北京城里头,往常大街小巷窜着的都是灼人肌肤的热风,偏今儿一丝风没有,平时喧闹的棋盘街上都少了不少行人。
几顶小轿不约而同的朝午门赶去,看那些轿夫脚步匆匆,熟悉朝廷作息的老北京都知道,今个逢十五,这些官爷都是赶着去内阁参加每月的会揖。四人抬的小轿坐的都是给事中,此刻顶着日头,轿子里燠热如同蒸笼。
来到午门内的六科廊,个个都汗流浃背,一身绣着鹭鸶的六品夏布官服,前胸后背都浸出了汗渍。各自进了值房后,揩脸的揩脸,摇扇的摇扇,暑气还没有除尽,接了李东阳的指令,又都一窝蜂来到内阁二楼的朝房。
给事中不但掌握了参政议政的谏议权,还增加了监察弹劾权,朝廷文武百官无不受其监督。论官秩,六科给事中虽只有六品,但就是那些爵位至重的三公九卿、部院大臣,与之见面也得行拱手之礼,可以说官不大,却不是谁敢轻易得罪得起的。
不过最近这些给事中的日子不好过。年初时,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荣传旨:六科给事中俱令守科,辰入酉出,坐满六个时辰,由锦衣卫值宿,指挥不时查岗,违者记名上报。奉差京城办事而不必速出者,亦不例外。
这可要了老命了。所有在京的都给事中、左右给事中、给事中,都要早出晚归,在午门外各科职房守上一天,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轮流守科。更过分的是,如果在京城内有差事,请在酉时出科以后,而不能利用辰酉之间的时间。
半年多来,这帮给事中日子过得是战战兢兢,无它,因为有锦衣卫值宿者不停找他们的麻烦。今日会揖倒是个躲避这帮家伙刁难的好机会,因此一个个来的很积极,也比规定的时间来得早。
一帮给事中们在内阁二楼的朝房中坐定,才发现整个文渊阁冷冷清清,几位大佬都不在。找堂官一打听,这才知道李东阳、焦芳、王鏊、杨一清四位辅臣都不在阁,皇帝临时召他们有事商议,让他们在这里等候。
大佬们不在,大家少了拘束。顿时这帮给事中就不那么严肃斯文了,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开起了玩笑。摇着一把折扇,心宽体胖的礼部给事中刘铭坐在椅子上跷起了二郎腿,向坐在对面的工科给事中赵湘打了一个手势,说道:“老赵,跟你打听个事。你在南城根儿的老房子卖了没有?”
赵湘也是个大胖子,进来这么久依然满头是汗。这会儿从袖口掏出手袱儿一边揩一边应道:“还没呢,那破地方,卖出去也值不了几个钱,租也租不起价,暂时借给家里几个亲戚在住。怎么?你对这房子有兴趣?”
刘铭立刻把扇子一收,眼珠一转笑道:“还真是凑巧,我有个表弟是做小买卖的,从老家来,想在京城找个住处。这不,听说你有套房子要出手,这不就和你打听一下。怎么样?要不就卖给我算了。”
“此话当真?”赵湘不动声色地问。
“君子一言。”刘铭眨巴着一双鼓眼睛,诡谲地说,“你就开个价吧,如果合适,趁着今天方便,咱们就把这事办了。”
“没问题!凭咱俩的关系。五百银元,不二价。”赵湘把一个巴掌张开,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
“五百银元,赵湘,你怎么不去抢?”本来心中还暗自窃喜的刘铭怒目圆睁斥道。
“嘿嘿!不卖拉倒。”赵湘调侃道,“国安兄,我这便宜可不好占啊。你以为就你消息灵通,南城根儿虽然是京城里最寒酸的地方,往日里确实不值这个价。可如今齐王打算开发那里,早就成了香馍馍了。五百银元,这是看在你我同僚的份上才开的一个友情价。如果是别人,没有六百银元,免开尊口。”
其他人看着他俩说话,听完后都哈哈大笑,一个个用戏谑的目光看着刘铭。便宜没占到,还被人说破了心思,刘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实在有些挂不住。
他没想到消息传播的这么快,这么隐秘的消息,他原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没想到在座的都收到了消息,这实在有些丢人。
正在尴尬的时候,吏部给事中周维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呵呵,国安兄只是开个玩笑,大家都是同僚,伯约兄别往心里去。说起这位齐王实在是让人看不透啊!军机处说是负责协助皇帝处理紧急军务和政务的临时机构,怎么听上去像是又一个内阁,不过至今没啥动静,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一个年轻的给事中问:“周大人,您是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