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早便被梳妆的人按在镜台前摆弄,段越珊一直陪着她。
绞了面便开始上妆,脂粉在脸上涂得厚厚的,她很久没用过这些东西了,乍一用只觉得脸上腻得慌,很想用手把胭脂擦掉。两瓣唇抹得尤其红,像四月间的红牡丹一般,鲜红欲滴,承钰在镜中看到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去擦,被梳妆的婆子拦住。
头发就梳了很久,婆子拿着把乌木镶银的梳子,顺着她的头发梳下去,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她听到这儿时,禁不住去想,如果梳头发的是外祖母该多好。她如今依着她老人家的愿望,要嫁给玉武哥哥了。外祖母,姨母如果还在,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想到这儿,热泪滚下来也不知道,还是梳妆的婆子见了,急道:"哟,我的姑娘啊,别哭了,看把妆都哭花了。"
又赶忙来补妆,脂粉比刚才扑得还厚了些,承钰只好忍住眼泪,静静地坐着发呆。
等窗户纸上蒙上了夕阳的暖红色时,她才把嫁衣穿好。云肩上垂了许多七彩的流苏,她很喜欢,不住地低头去摆弄,直到沉重的头面压上来,她才不敢再低头。
是赤金累丝镶红宝石的凤冠,余辉中金丝jiāo错,流光溢彩,看得她眼睛都映红了。这些尤还不够,头上戴不了了,脖子上又被挂上石榴纹赤金缠丝璎珞圈,云脚珍珠链子,最后一双手腕子上又缠上玉镯。
压得她快喘不上气来。
又坐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外面的丫鬟打帘进来,一脸喜气地说:"王爷来了!"
承钰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紧张起来,婆子连忙把绣五彩凤凰的红绸盖头给她盖上,由找来的全福人扶她出去。
孙怀缜几日前就回来了,这次也在这所宅子里,作为背她上花轿的哥哥。
承钰被蒙了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从脚底能窥见的门槛或鞋子,辨别到了哪儿,身边有些什么人。
最后她进了十六人抬的珠缨花轿。轿子走起来,街道两旁的人声笑声流水一般一路跟着她,她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在说"王爷真俊",或是议论王妃长得什么模样?
她垂眸浅笑。忽然想起前世出嫁时,那台四人的花轿抬得很颠簸,大家似乎都急着回家吃饭的样子,把轿子从国公府抬到一条清冷的胡同,"哐"地一放,她差点没从轿子里摔下来。
也没有欢声笑语,宾朋喧闹,一切都安静极了,比别家办丧仪的还安静。她下了轿,一股凉风chui起,冷意从脚底钻进来,寒了她往后五年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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