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墨儿和海若平搭桥。
到月上中天,阴郁了一整日的天空终于放晴。月光透过窗棱,悠悠洒在凝如房中的茶杯上。姑娘们举起杯子,饮了一杯茶,也饮了一捧月光。
阿娜瑰对黄霈佑的心意,打从她进门那天起,凝如就知得透透的。而关于云成,日间凝如虽看出她的小心思,但未曾得到本人的肯定,她也不好胡乱揣度。
所以,才把杯中的茶喝完,凝如第一个问题,便落在了云成的身上。
她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看着云成,笑道:“墨儿,你喜欢海若平,对不对?”
云成从未与他人一同过夜,以为姐妹夜里聊天的场面也同白日在亭子里差不多。不成想,才开始,凝如抛过来的问题便如此“凶猛”,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坐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直口快的阿娜瑰难得聪明一趟,看懂了云成的错愕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墨儿,别怕,都是自己人,尽管把心事说出来便是。”
云成却略显谨慎,小心翼翼道:“女儿家的心思,怎好随便告诉别人。若我问你心上人是谁,你难道也敢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么?”
阿娜瑰大笑:“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告诉你啊,我喜欢的人呢,就是大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不过,我这辈子算是黏上他了,便是要赶我走,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只一句,云成目瞪口呆。
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竟能说的这么大声,更不知道,姑娘家还能有这等做万年狗皮膏药的坚定和勇气……
她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才想好好欣赏她一番,凝如的话让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阿娜瑰,你喜欢我哥这件事,连朱雀大街买菜的大婶都知道了,你还真不把自己的心事当秘密啊。”
阿娜瑰却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在大漠,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子,直接披着盖头嫁过去的事都有,表达心意算得了什么。”
话音才落,凝如不禁想起自己披着红盖头走到淮家的事情。她微微一笑,颇为感慨地说道:“想当年,我也是这么自己把自己嫁出去的。”
这句话,毫不意外地引来了姑娘们的好奇。
——“自己嫁自己?”
——“自己嫁出去?”
几乎是同时,两个姑娘瞪大了眼睛,好奇而期待地看着凝如,希望她能将这个传奇故事讲完。凝如自然知道他们的形式,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
“从十三岁起,我就喜欢淮占郴。每日,我都想着如何让他喜欢上我,可那时候的淮占郴,整天冷冰冰的,连笑都不会,根本不理会我的心意。
后来,他因了黑户的事情到永济渠上当修渠工。我很想他,所以每日都坐着海若平的船,到河道上看他。县丞克扣修渠工的口粮,他打抱不平,带着兄弟们一同到官府讨要粮食。我觉得他有理,便同他一道找出县丞的把柄,最后把口粮争了回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淮占郴终于发现我的情谊,在枫林里,我同他心意相通,终于走到一起。可天公不作美,县丞心怀不满,同太守一起将他送到高丽战场打仗。
不久,前线传来消息,说淮占郴叛国投敌。一夜之间,淮家在板城众叛亲离,就连我爹都不同意我嫁给淮占郴。无奈,我只能自己盖上红盖头,把自己嫁到淮家了。”
数年的经历,凝如三言两语、云淡风轻地就讲完了。她惊讶于语气的平静,更觉得自己和淮占郴能有今天实在不易。
可这样含糊的描述却不是姑娘们想听的。对她们来说,过往的事件不是关心的重点,因为她们最想听的,是淮占郴最后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凝如的。
云成还在斟词酌句,不知道怎么问才得体,阿娜瑰的话却早已不加修饰地抛了出去:“那凝如姐姐,淮哥哥最后到底因为什么喜欢上你的?”
凝如觉得这问题有意思,想了想,才回道:“大约是觉得我实在心诚,便动容了吧。”
云成觉得这话和自己的处境有些相关,便鼓足了勇气,小声问道:“那就是说,你比淮哥哥主动了许多,便是最后他动心了,也是因了的努力?”
凝如笑道:“那是当然。”
云成却越发不解:“可书上不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女子在儿女私情上太过主动,不会自掉身价么?”
凝如听完,思量了片刻,才看着云成,笑着问道:“那我问你,墨儿,你可想与海若平携手看日升日落,看四季变迁?”